面向未来,青春无悔
——北大教育学院2022年新学年开学典礼致辞
教育学院院长 阎凤桥
各位新同学:
早晨好!
我代表教育学院的全体人员,欢迎2022级78位新同学加入教育学院大家庭,新生中有博士生32人,硕士生46人,大家来自四面八方,在此开启你们重要而充满期待的一段人生历程。
8月25-26日,学校召开暑期战略研讨会,布置新学期的工作,其中一项工作是要求院系负责人为新生上好第一堂课,会上提出现在青年学生中存在的一些典型问题,包括“内卷” “躺平”和其他。对于所指出的有些问题,我也认同,确实不同程度地发生在我们学院学生身上,而对于所指出的另外一些问题,我没有感觉,可能是因为我们学院的学生都是研究生层次,是相对成熟的“过来人”,与本科生有一定的不同。本科生的入学转变包含“清零”式改头换面的转变,研究生阶段主要是“升级”式的提高,不过要力争避免本科学习时刷学分和拼绩点的偏误。可以说,我从内心不愿意接受上述不好的事实,希望未来这些问题不复存在。令人欣慰的是,在过去一些年,我们学院的学生工作一直比较平稳,没有出现过严重的问题,这取决于同学们的认识水平与行为表现与国家和学校的要求相符合,也取决于学院党委、团委和行政在学生工作上认真负责和细致周到,多少也与教育学科本身的属性有一定的关系。
一日之计在于晨,一年之计在于春。在开学伊始,大家了解和认识即将开始的研究生生活的特点和要求,对于规划好自己未来的学习和生活,显得十分必要。下面,我谈三点看法,供新同学参考。
第一,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,这既是国家的教育方针,也是我们每一位同学应该努力争取的方向。但是,全面发展不等于平均发展,变成“平均人”是教育的大忌,我们希望每一位同学都能充分地张扬自己的个性,发挥主观能动性,实现自己的远大理想,成为一个独特的社会人。从孔夫子开始,中国就有“学以为己”的追求,学人要不断完善自己的人格,修齐治平,成就社会大业。这方面,学校会有很多的学习和活动安排,我就不多讲了。
第二,超越当下,从长计议,更好地成就明天。前两天,辅导员姚以升向老师们征集对新同学的入学寄语,我写下了这样一句话,“为了今后无憾与无悔,度过当下美好而充盈的燕园生活”。在此,我对这句话的含义做一些解释。我听到不少毕业生对我讲他们走出校门后的感受,同时我也常常回顾自己的青年学生时代,确实“年轻不知愁滋味”,留有不少遗憾,真心希望时轮可以倒转,“假如可以重来”。但是,事实是无情的,这是不可能的,所以与大家分享一些经验,以免后来者重蹈覆辙。“青春无悔”这句话,对做对的事情而言是成立的,而不包括做错的事情和没有做到的事情。8月27日,我们学院举办了一个教育博士论坛,论坛结束后,一些毕业生和我说,他们十分怀念在学校读书的时刻,毕业后,这样的闲暇和心境恐怕是难以再现,校园生活是人生的“奢侈品”,最不应该发生的遗憾是在读书方面做得不到位。
下面,讲几件与读书有关的北大和学院的故事。第一件事情是,1993年,北大社会学系的一批硕士新生自发地组成一个“麻雀读书小组”,这批学生陶醉于读书生活,博览群书,认真研读,对于一些西方经典的认识达到国内最高水平,亲自参与一些经典著作的翻译,也参与理论教材的编写,后浪超过前浪,被老师们称道,这批当年的学生变成了今天活跃在哲学、社会学等领域一批实力派学人。第二件事情是,大约十年前,我担任学院副院长,负责组织“北京论坛”的教育分论坛,有一次学校开筹备会,坐我旁边的是哲学系副主任吴飞老师,他负责哲学系一个有关宗教方面的分论坛。当时主管文科的副校长是吴志攀。开会间隙,我看到,吴校长拿了一摞吴飞写的书来找他签名,体会到在北大最受尊重的是能够写出好作品的学者。这比任何其他评价都更为令人信服。所以,读书好、读好书、好读书是学生时代的天职,如果有人对此不够珍惜,以后就会追悔莫及。大家都知道,文革十年耽误了一代人,但是其中仍然有一些人在特殊年代想法设法找书读,成为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批大学生,他们也是后来国家建设的栋梁人才。我们今天在座的一些同学,未来可能会成为一名老师,走上讲台,那时,需要备课,但是备课不是上课前的几小时或者几天的准备,而是日积月累的反映。“台上三分钟,台下十年功”这句梨园人讲的话,同样适用于学术职业。第三件事情是,北大宣传部开展了一个有创意的活动,记者走访一些老师的书房,把他们书房的照片和视频拿出来晒。有两位老师的书房给我留下特别深刻的印象,一是历史学系张帆老师的书房,二是经济学院平新乔老师的书房,两人藏书都极丰、极广,从形式看,前者书房一丝不苟、井井有条,后者的书房书山书海、铺天盖地。这就是北大书趣人情的底色。燕园学习不分长幼,在疫情前,我常常去教室听讲座,弥补过去听讲座不够的缺憾,弥补自己知识盲点。与很多同学一样,虽然对于专业外的深奥知识难以完全听懂,但是对于台上学养深厚的老师充满敬意。第四件事情是,北大校友俞敏洪是一位令人敬佩的人,不论他介入的教培行业前途多么渺茫,或者他的企业能否成功转型,他本人都是一个有担当的企业家,也是一位令人尊敬的读书人。在新东方蒸蒸日上的繁忙日子里,他的阅读量是平均一个月五本书。
上面谈了北大的读书故事,下面再谈一谈我们学院与书有关的一些人和事。1980年,北大教育学科得以重建,创始人汪永铨老师是一位读书人,每到可以摆脱俗务静心读书的假期,都是他最感愉悦的时候。他去世后,他的家人把一批遗物捐给学院,其中就包括一些书籍。另外一名学科创始人是郝克明,她在教育部工作时,获得卡内基教育促进委员会主席博伊尔的一批赠书,为了促进北大教育学科的发展,她把这批书交给了我们学院保管和使用,大家在学院图书馆可以看到一个专柜,存放着这批英文著作。陈学飞老师也是学院最资深的老师之一,他于上世纪八十年代出国访学,收集了一批书籍带回国内,弥补了那个年代国内文献资料短缺的不足。陈学飞和陈向明两位老师在退休之际,把自己的藏书捐给了学院。学院还有一位年轻的老师,名叫李茵,前几年她不幸英年早逝,把自己的几千册书和十几万元的积蓄捐给了学院。大家在院图借阅书籍过程中,不妨留意一下,可能会看到他们的捐书,阅读起来感觉也会不同。北大原党委书记、教育学院名誉院长闵维方老师有丰富的个人藏书,上学期他把自己的藏书整理列表,开始实施他的捐书计划,准备把大部分书捐给新疆石河子大学,石河子大学是北大对口支援单位,办学条件相对不足,书捐到那里可以发挥更大的作用。同样,我们学院也不乏爱读书的同学。记得,在我上学时,班上有一位硕士生名叫崔艳红,他的阅读兴趣广泛,上课时会和我们炫耀,他正在看一本北大老校长丁石孙曾经看过的牛顿写的《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》,那时图书馆借阅书都是手动操作,在最后一页有借还日期和借阅者的签名信息。我们学院的博士毕业生林杰是一位爱读书的人,现就职于北京师范大学,在2020年我们学院院庆时,他作为毕业生代表发言,他在北大学习时,不囿于教育学院,旁听了很多其他院系老师的课,知识面很广,读书造就了他多方面的情趣。现任教于人民大学的院友娄雨,懂希腊文,喜欢古典,沉醉在与古人的神交中。但是,与兄弟院系相比,我们学院在读书方面做得还不够出色,我特别希望在我们新生中能够涌现出更多的读书人和读书小组。总之,燕园里读书人最多,能读书的人也最多,来燕园一遭,要养成读书的习惯,成为一名名副其实的读书人,否则枉此一段学缘。
第二个不要错过和留下遗憾的地方是,北大独特的学术优势。估计国内难有其他大学可以像北大这样如此学科齐全、学术资源丰富、交流平台多元、学术高手云集、高端交流司空见惯,要利用好这里的学习机会,增长自己的见识,也包括参加一些重大的活动。比如,在学的硕士生龙媛同学就先后参加过2019年国庆70周年游行活动、2021年建党100周年纪念活动和2022年冬奥志愿者三项盛事。燕园独特经历的意义是不言而喻的,是你人生财富的重要组成部分。以我为例,在北大,我就见过许多知名学者,听过诺奖获得者、企业家、艺术家的演讲,见到过中国国家领导人、外国元首等,与他们近距离地交流过,甚至得到过他们赠送的礼物。在接待工作中,我得到哈佛大学前校长陆登廷等知名人士的签名赠书。虽然可以说,这些没有什么大不了的,但是点点滴滴会融入你的血液,形塑你的态度和行为,把你与他人区别开来,不可小觑。在接待过程中,与一些学者结交成为朋友,彼此交流,相得益彰,受益匪浅。
学校各个部门会组织很多有意义的活动,同学们可以选择性地参加,不要固守在一个狭隘的学科范围内,要把你们的活动半径扩大到教育学院之外。校团委、学工部、研究生院组织了丰富的社会调查和实践活动,是认识社会的一个重要途径,除此之外,你们可以参与导师的调研课题,也可以自己去实施自己的调研计划。学校国际合作交流部还设立了一些国外交流项目,条件允许的话,大家可以选择参加。之前,我们有学生前往美国、英国、澳大利亚、德国、日本、韩国、芬兰等许多国家的大学交流过。我们学院采取相应的措施,支持大家在教育学院学习期间,把至少可以参加一次线下国际交流活动作为工作目标。
第三,善于对待和驾驭矛盾。这涉及到对于世界的根本看法,矛盾的普遍性是马克思学说的一个组成部分,要把这种世界观运用到日常生活中。当今世界正处于急剧变化之中,充满各种冲突和矛盾,未来表现出一定的不确定性,需要我们正确地看待和对待。最近几件事情联系起来,使我一些新的感受,与大家分享。在看两位美国作者撰写的《娇惯的心灵》一书,他们写作缘起于,发现美国大学中存在着很多问题,青年人受到过度的保护,丧失了自身抵御挫折的能力,为了纠正错误的教育观念,他们于2016年前往希腊拜见住在奥林匹斯山北坡洞穴中的一位哲人。哲人给其三句告诫:第一,凡是伤害、只会让你更脆弱;第二,永远相信你的感觉;第三,生活是好人与坏人之间的战斗。对于上述三句忠告,作者不但没有接受,反而作为他要批判的谬论。在阅读时,我的感觉是,似乎两者都有一定道理,要看在什么情景下讲它们。在27日教育博士论坛上,首都师范大学副校长杨志成在演讲中说,从1632年夸美纽斯完成《大教学论》现代教育学诞生之日起,教育学始终在“知识中心”还是“学生中心”之间摇摆,所谓的“钟摆现象”。这种摇摆甚至可以追溯到轴心时代的苏格拉底、柏拉图、亚里士多德身上。两千多年来,教育学始终没有走出多种范式争论的窠臼,没有得到一个确定性的结论。教育学如此,其他社会学科可能也是如此,社会科学研究中有一条采取“竞争性假设”的方法,让研究者在矛盾中推进自己的分析和结果。做学问如此,在现实生活也是如此。我们学习教育学科的人,首先要学会教育自己,让自己有一个平常的心,承认矛盾,认识矛盾,要有定力和坚守,以开放包容的态度接纳自我和接纳世界。
北大一位毕业生,在离校多年后对学弟学妹们写道:你的日常就是我们的梦想。希望教育学院的新生同学们可以珍惜北大时光,珍惜青春年华。
祝大家新学期快乐!(2022年8月30日上午)